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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静静读完,却很难说,到底感受到了些什么。玫瑰奶奶告诉小奥斯卡,从今天开始,你仔细观察每一天,对自己说这一天就相当于十年。就这样,一个癌症男孩在生命的最后,给上帝写了十三封信,诉说了他这一生。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却也是一个美好治愈的故事;
小奥斯卡说,除了活着,生命没有答案。
小奥斯卡还说,生命只是一次出借。
这让我想起了阳台刚发芽的满天星,甚至还想起了去年那株洋甘菊。生命多么美妙啊,可生命到底是什么。
*我有话在先:我最讨厌写信了,实在迫不得已才写。因为写信这事,就像是圣诞节门上的花环,装饰用的绒球、彩带、花边,等等,不过是些美化了的谎言,那是大人的玩意儿。要证据吗?瞧,看看我信的开头:“我叫奥斯卡,我十岁了。我在家里用火逗弄过小猫、小狗。(我想甚至还烤熟过金鱼。)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因为来这里之前,我要上学,没时间写。”我也完全可以这样开头:“人家叫我鸡蛋壳,我看上去只有七岁的样子,因为得了癌症,医院里。我以前从没与你搭过话,因为我甚至都不相信你的存在。”*“玫瑰奶奶,我总觉得医院,与现实中的不一样。医院就是为了康复,其实来这里也会死的。”“你说得对,奥斯卡。我觉得大家对于生命也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忘了生命是脆弱、易碎和短暂的,我们都假装永远不会死。”*“我干吗要给上帝写信呢?”“你会觉得不那么孤单。”“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在一起,会感到没那么孤单?”“那就让他存在。”她靠近我弯下身子:“每当你相信他的时候,他的存在就会多一点儿,如果你坚持不懈,他就会真的完全存在。他会让你好受许多的。”“我给他写些什么呢?”“告诉他你的想法。告诉他你说不出口的那些念头,那些念头压着你、纠缠着你,让你心情沉重、无法动弹,占据着你的心灵,不让新鲜想法进来,让你意志消沉。如果你不说出来,你就会成为那些腐朽想法的垃圾桶。”“好的。”“然后,你可以每天向上帝许一个心愿。注意!只能许一个。”“您的那个上帝可真没用,玫瑰奶奶。阿拉丁还可向他的神灯精灵许三个愿呢。”“每天一个心愿可是比一生三个心愿棒多了,不是吗?”“好的。那我什么都可以问他要吗?玩具、糖果、汽车……”“不,奥斯卡。上帝可不是圣诞老人,你只能问他要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如?”“比如勇气、耐心和答案。”“好的,我懂了。”“你还可以替别人向他许愿,奥斯卡。”“每天只能许一个心愿,玫瑰奶奶,别开玩笑了,我还是留给自己吧。”*“在我的家乡,奥斯卡,有一个传说,说是在一年的最后十二天,可以推断出明年十二个月的天气。只需认真观察每一天就可以得到微缩版的每个月。比如,十二月十九日就代表来年的一月份,十二月二十日代表二月份,依此类推,一直到十二月三十一日,就代表了明年的十二月。”“真的吗?”“这是一种传说,传说中神奇的十二天。我想,你和我,我们一起来玩这个游戏,主要是你。从今天开始,你仔细观察每一天,对自己说这一天就相当于十年。”“十年?”“对,一天就是十年。”“那十二天以后,我就该一百三十岁了?”“是的,你明白了?”*亲爱的上帝:今天我度过了青少年时期,这可不是悄悄就过去的,好多波折呢!我同我的小伙伴们,同我父母之间麻烦不断,所有这一切都是女孩子惹的祸。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就要二十岁了,因为我对自己说,喔,最糟糕的年头总算过去了。青春期,拜托,一回就够,我可不想来两遍!
*你,我的小奥斯卡,你的骨骼是轻了点,肉也没那么多,这是真的。但魅力可不只是靠着骨骼和肌肉,也靠心灵的力量。而心灵的力量,你可就有太多啦。*亲爱的上帝:成了,我结婚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我正向三十岁迈进,并且结了婚。至于要不要孩子,佩吉和我打算等等再说,实际上我想她是没准备好。
*当我看见你的塑像,主要是看见你的样子时,着实吃了一惊。你几乎光着身子,瘦骨伶仃地被钉在十字架上,到处是伤痕,头上还被荆冠刺出了血,脑袋耷拉着。这让我想到我自己,让我愤懑,如果我像你一样,是上帝的话,决不任人摆布。*“所以,要区分两种不同的痛苦,我的小奥斯卡,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痛苦我们被迫忍受,而精神上的痛苦则是自己选择的。”*亲爱的上帝:蓝色佩吉今天做了手术,我度过了可怕的十年。三十岁可真有点麻烦,是需要操心和担责任的年纪。
*亲爱的上帝:今天我有四十至五十岁了,不过尽做蠢事。
*第一次婚姻,是有点脆弱,总有点磕磕碰碰,但如果是好的婚姻,就需要呵护,把它维持下去。*“替他们想想吧,奥斯卡。你已经明白你将会死去,因为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但你没明白不只有你会死,所有的人都会死,你父母有一天会,我有一天也会。”“是,但不管怎么说,我死在前面。”“确实,你死在前面。然而,借口你先死,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及别人了吗?”*亲爱的上帝:我六十出头了,要为昨晚的过度活动付出代价了,今天我可不怎么有精神。
*蓝色佩吉恢复得很好,她坐着轮椅来看我。她没认出那尊塑像,不过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愉快的时光。我们手拉着手一起听《胡桃夹子》,这让我们想起以前的好时光。*亲爱的上帝:今天我有七十至八十岁了,我思考了很多。
首先我用上了玫瑰奶奶送的圣诞礼物。我不记得是否对你说起过?这是一种来自撒哈拉沙漠的植物,一生只活一天。种子一接触到水就会发芽,长出茎,伸出叶片,开花结籽,然后枯萎,凋零,到晚上一切就结束了。这真是一件奇妙无比的礼物,感谢你创造了这样一种植物。今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玫瑰奶奶,我父母和我,我们一起给它浇水。对了,我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父母住玫瑰奶奶家了,医院近一点。我目睹了这株植物的一生,非常感动。作为一朵花,它肯定显得孱弱和寒酸,根本没法同猴面包树相比。但它勇敢地完成了作为一株植物的所有使命,在我们面前,在一天之内,像个强者,没有懈怠。
*“最有趣的问题正是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包裹着某种神秘。在每个答案前,人们必须加上‘也许’两个字。只有那些无趣的问题,才会有最终答案。”“您的意思是,对‘生命’,没有答案?”*亲爱的上帝:蓝色佩吉出院了,回父母家去了。我不笨,很清楚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亲爱的上帝:谢谢你来看我。你来的真是时候,因为我感觉真的很不好。也许你看了我昨天的信有点不安了……我醒来时,我想我有九十岁了,我转头看窗外的雪。
*我明白了你就在那里,你在告诉我你的秘密:每天用第一次看世界的目光来看这世界。于是我听从你的建议,落实到行动。用第一次的目光,我凝望阳光、色彩、树木,小鸟、动物。我感到空气清新扑鼻,我深深呼吸。我听见走廊传来的声音,仿佛来自教堂的穹顶。我感到充满活力,为这纯粹的喜悦而颤抖,活着的喜悦,令人惊叹不已。*生命是一份奇特的礼物。一开始,我们高估了这份礼物,以为得到了永恒的生命。然后呢,又低估它,认为它腐烂、短暂,几乎要抛弃它。最后,人们才明白,这不是一份礼物,仅仅是一次出借。于是,我们就试着配得上这个生命。我一百岁了,知道在说些什么。人越是老去,越要懂得享受生命的滋味。我们要变得更细腻,更艺术。十岁、二十岁的时候,无论哪个傻瓜都会享受生命,但是到了一百岁,当你不能动弹的时候,就要靠智慧来享用生命了。*亲爱的上帝:一百一十岁,可真有点老了,我想我开始死去。奥斯卡
*亲爱的上帝:那个小男孩死了。
我会一直是玫瑰夫人,但我不再是玫瑰奶奶,玫瑰奶奶只为奥斯卡而存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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