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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5/24 2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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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王南读库

按:近日,法国同意专家委员会的建议,将尽量按照原样重建巴黎圣母院塔尖。这是在其失火后听到的难得令人欣慰的消息。

读库新近出版的王南“建筑史诗”系列第十位成员《拱尖天堂》,以近四百页的篇幅,全书导览了全球数十座哥特建筑,巴黎圣母院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教堂之一。

巴黎卢浮宫华丽高敞的法国画廊中,悬挂着新古典主义画家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David)的巨幅名作《拿破仑加冕》。耐人寻味的是,画家把这一幕上演于著名哥特式大教堂——巴黎圣母院里的场景,悄悄换成发生在一座带有优雅半圆形拱廊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教堂中。

大卫的《拿破仑加冕》,藏于法国巴黎卢浮宫。图片来源:《世界绘画珍藏大系7新古典主义绘画》

作为写实技巧高超的画家,准确刻画巴黎圣母院的真实场景并非难事——中世纪弗兰德斯画家罗吉尔凡德维登(RogiervanderWeyden)笔下那些精确而动人的哥特大教堂室内空间就是最佳证明,大卫显然是故意篡改了巴黎圣母院的真容,以避免在画面中出现与其古典审美相悖的哥特建筑风格。

凡德维登《七圣礼祭坛画》中的哥特教堂。图片来源:《凡德维登》

雨果笔下的“教堂皇后”

巴黎圣母院(Notre-DamedeParis,-年)在哥特教堂早期发展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它是哥特这一全新风格运用到宏大纪念性尺度的第一次尝试,一举超过圣德尼以及桑斯(Sens)、努瓦永(Noyon)、桑利(Senlis)、拉昂(Laon)、苏瓦松(Soissons)大教堂等前辈。

在法国为数众多的哥特大教堂中,巴黎圣母院不是规模最大的一座,也不是艺术造诣最高的一座,但无疑是最为著名的一座。其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圣母院位于巴黎,法国的中心,同时它所在的西岱岛又是巴黎的中心,因此巴黎圣母院的位置可谓法国的心脏。

第二,巴黎圣母院在法国哥特教堂的大家族中担任承上启下的重要角色,既是早期哥特大教堂最完满的杰作,又是哥特大教堂由早期向盛期过渡的转折点。

第三,最有趣的是,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把这座本已十分重要的历史建筑,提升到家喻户晓的程度。雨果在书中曾经感叹说“印刷术要消灭建筑艺术”,意指文字的印刷要取代建筑的文化记录功能。

中世纪的巴黎,圣母院位于塞纳河中央的西岱岛上。图片来源:《世界城市史》

远眺巴黎圣母院。*华青摄

然而,巴黎圣母院这座伟大的建筑并没有被雨果的文字取代,倒是因为这部不朽的著作而声名更盛,两者可谓文学与建筑相得益彰的典范——正如中国历史上的《滕王阁序》与滕王阁,《岳阳楼记》与岳阳楼,以及一系列吟咏*鹤楼的千古名句与*鹤楼的关系。

巴黎圣母院由大主教——来自苏利的莫里斯(MauricedeSully)创建,可惜早期的建筑师与圣德尼修道院教堂的一样无从考证。

圣母院从年开始兴建,最先建造唱诗堂,随后是年修建的中厅,年至年间建成了西立面,十三世纪中期横厅的立面由谢勒的让(JeandeChelles)与蒙特勒伊的皮埃尔(PierredeMontreuil)完成,和以上两位一样有幸留下姓名的建筑师还有谢勒的皮埃尔(PierredeChelles)与让哈维(JeanRavy)。

教堂主体工程大约于年完工,一共历时一百八十二年。由于时间跨度长,最晚建成的横厅已经成为哥特晚期风格的典型代表。

雨果笔下的巴黎圣母院是“教堂皇后”,可是当年《巴黎圣母院》出版时,大教堂已经十分衰颓,这位皇后已是美人迟暮之态。雨果于是发起了一场筹集资金、恢复圣母院旧观的运动,重修工作于年开始,由精研哥特建筑技艺的建筑师欧仁维奥莱-勒-杜克(EugneViollet-le-Duc,-年)主持。二十年后,圣母院终于恢复成今日所见之壮美景象。

巴黎圣母院年维修前旧影,有美人迟暮之感(原图为银版摄影照片,已做了镜像调整)。图片来源:Viollet-le-Duc:TheFrenchGothicRevival

相传贝多芬的交响乐创作曾经受到巴黎圣母院的启发——不论传说是真是假,中世纪这些壮伟无限的大教堂,似乎唯有最杰出的交响乐方能与之媲美。所以不妨像聆听交响乐一样,来欣赏一番巴黎圣母院波澜壮阔的空间序列。

哥特建筑交响曲

首先来看圣母院最为人所熟悉的西立面。哥特大教堂的正立面往往如同一个先声夺人的起始乐章,就像贝多芬的《英雄》或者《命运》的第一乐章。

维奥莱-勒-杜克年绘制的巴黎圣母院西立面维修复原设计图。图片来源:Viollet-le-Duc:TheFrenchGothicRevival

圣母院的西立面是哥特教堂中的经典。立面总宽四十八点五米,总高七十米,其基本构图清晰地分成高度相等的上、中、下三段(中段和下段又各自细分为二)。

下段包括三座大拱门形成的一主两次三个入口,分别对应教堂内部的中厅和两个侧廊。拱门边缘采取层层缩进的形式,增加了透视纵深感和阴影效果,并且饰以密密麻麻向着拱顶飞升的雕像,极具动感。

拱门的拱心壁内是大型主题雕刻,其中,中央拱门的拱心是一组震撼人心的“最后的审判”群雕,这也是哥特教堂正门上方最恒久的主题;群雕顶部中央是端坐并高举双手的基督,展示着掌心的伤口,两旁的天使手执十字架、钉子和长矛,暗示基督受难的主题,外侧是跪着为罪人祈祷的圣母和圣约翰。

基督足下是象征天国耶路撒冷的图像。再往下的场景是“灵*的重量”,中央是手执天平的天使,右侧是垂头丧气即将头朝下堕入地狱(位于右侧拱脚处,以烈火表现)的罪人,左侧则是幸福洋溢即将升上天堂的人们,两者形成鲜明对比。最底部亦即门楣雕刻为十九世纪重修,描绘了逝者们被天使用号角唤醒,纷纷从坟墓中升起,等待救赎的场景。

最妙的是,两旁的尖拱上方是一排排姿态各异的天使,纷纷向下注视最后审判的戏剧性场面,仿佛在剧场的包厢观剧一般。大门中央立柱上又有一尊基督雕像,辅以门左右两侧共计十二尊面朝基督的使徒雕像。

巴黎圣母院中央拱门拱心壁雕刻群《最后的审判》。图片来源:《哥特艺术》

三座拱门的上方,是占据整个立面宽度的国王廊,排列着二十八尊法国君王雕像,形成犹如下段立面檐口一般的横向饰带。

中段是整个立面的核心,包括巨大华美的圆形玫瑰窗和左右两座拱窗(分别由两个小拱窗和一个小圆窗构成)。圣母院的玫瑰窗直径达十米,在维修者维奥莱-勒-杜克看来,具有一种原始的简朴作风,是完美哥特风格的典范。

巴黎圣母院西立面国王廊与玫瑰窗。王南摄

而两个拱窗则大致对应建筑内部的高侧廊和高侧窗部分。中段的顶部是雕刻纤秀的透空长廊,后面就是中厅高耸的屋顶。整个立面的下段和中段形成一个完整的正方形(一如沙特尔大教堂),庄严沉稳。

立面的最上段是高耸的双塔钟楼,高度为下部正方形之半,构图和谐优美。每座钟楼对应圣母院特有的双重侧廊,因此格外宽阔,宽度几乎是立面总宽的三分之一。钟楼由并列两扇高耸的尖拱窗组成,窗洞透空无玻璃,安有尺度巨大的石头百叶窗格。

不过两座钟楼都是平顶造型,上部各有一个楼梯间小圆塔收头——法国众多哥特大教堂原本皆设计成带有高大尖顶的钟楼,但大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未能建成尖顶,沙特尔大教堂算是个难得的例外。

圣母院整个正立面最重要的“母题”是尖拱,它反复出现,从尖拱门、尖拱窗到透空尖拱廊或者盲拱,表现手法则包括大小、高低、凹凸、深浅的对比,并且互相嵌套,此起彼伏,如同由尖拱组成的巨浪,一层一层涌向观众的视野——这与聆听交响乐何其相似,就像乐章中同一主题的各种“变奏”一般美妙。

而圆形则是这个乐章的第二母题,它出现在玫瑰窗、两侧拱窗上部、一系列拱窗之间或者拱窗与墙壁的缝隙之中,立面中央巨大的玫瑰窗则仿佛该乐章中一节灿烂的独奏“华彩乐段”。让我们重温一下雨果笔下的圣母院西立面这部“石头的交响乐”:

确实很少有别的建筑比得上它的前墙那么漂亮。那三个挖成尖拱形的大门道,那一排有二十八位穿着旧的绣花长袍的君王的神龛,正中间有个巨大的玫瑰花饰圆窗洞,两旁各有一个小窗护卫着,就像祭师和助祭师陪伴着神甫一样。那高大而秀气的三叶形回廊,它的平顶被一些小柱子支撑着。

最后还有那两座黝黑笨重的巨大钟塔,连同它们那石板的屋檐,在整体的宏伟中又各各协调,依次分为五大层展现在你的眼前,虽然拥挤却并不混乱,连同无数的雕刻、塑像以及雕镂装饰,很适合它整体的庄严伟大。可以说是一部规模宏大的石头交响乐。

……总之,它是人类的一种创造,像神的创造一样又有力又丰富,仿佛具备着两重性格:既永恒又多变。

巴黎圣母院的中厅,构成舒缓、丰厚、肃穆而幽邃的第二乐章。

先来看一下圣母院的平面布局。仍是典型的坐东朝西的十字架式布局,总长度达到一百三十米,总面积约六千平方米,最突出的特点是中厅两侧对称分布着双重侧廊,异常宽阔,与首都大教堂的地位相匹配。与之相应,唱诗堂也有双重回廊环绕。唱诗堂东端是呈半圆形放射分布的十个扇形单元(上部覆以大量三角形拱顶),不再向外突出放射状礼拜堂,造型简练。可惜由于十三世纪的改造,教堂北侧飞扶壁的墩柱间加建了一系列小礼拜堂,使得北侧横厅在平面上被完全淹没,整个教堂平面颇不规则。

巴黎圣母院平面图。图片来源:《欧洲建筑纲要》

巴黎圣母院有着比早期哥特教堂都要宏大高耸的中厅,拱顶高达三十五米(相当于十一层楼),超越了此前最宏伟的罗曼教堂,如德国的施派尔大教堂(SpeyererDom)和法国的克吕尼修道院教堂(AbbayedeCluny)。不过,这一纪录后来被沙特尔等一系列大教堂不断超越。

巴黎圣母院中厅。图片来源:《哥特艺术》

每一个步入圣母院中厅的观众,都会不由自主地仰头仔细端详那些高高在上的拱顶。由一系列不同跨度、尖度的尖拱,形成极富张力和韵律感的肋拱顶单元,不断地重复,成为哥特教堂内部空间最精彩的母题。哥特学者汉斯赛多梅尔(HansSedlmayr)美其名曰“华盖体系”(baldachinsystem)——的确,那一个个连续的拱顶就像教堂大厅上空一顶顶巨大的华盖。

圣母院中厅的结构为早期哥特教堂惯用的双开间模式,即由中厅每侧三根柱子(两侧共计六根)之间的两个开间为一个基本单元,上部支撑着一个六瓣拱顶,以此为单元不断重复。双开间、六瓣拱顶构成圣母院中厅的基本节奏与韵律。

除了极其高大,圣母院中厅最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是柱子与侧墙形成的强烈对比。中厅列柱为巨大的圆形墩柱,柱头类似古典的科林斯柱式,远不及后世哥特大教堂的立柱来得轻盈,展现了早期哥特建筑处于罗曼式向哥特式过渡时期的形态特征。

恰如雨果所言,圣母院的下半部分扎根在罗曼层,上部则已来到哥特层。圆柱上部的墙体显得极其轻薄、通透,最精彩的创造在于圆柱柱头上升起三根一组、极为纤细的束柱(即由多根小柱组合成一根大柱,犹如一束花茎的造型),它们毫无阻碍地从圆柱柱头一直延伸到拱脚,并通过一个小巧的柱头与一系列轻盈的肋拱相连,体现出极其强烈的向上飞举的态势——酷似从一株株粗壮的树干上抽出一条条柔美纤细的枝条。这是巴黎圣母院有别于其他哥特大教堂的最为动人心魄的手笔。

巴黎圣母院圆形墩柱和束柱的造型对比。袁牧摄

中厅内立面原始的设计分成四部分,自下而上分别为拱廊、高侧廊、圆形小窗和高侧窗。这是由圣母院的前辈如努瓦永、拉昂及苏瓦松大教堂逐渐发展完善的内立面四段式构图,其中一个细微差别是,圣母院第三层是圆窗,而另三座教堂第三层是十分低矮的高侧廊。

十三世纪早期,圣母院中厅内立面被改建成现在所见的三段式,由拱廊、高侧廊加上顶部十分高大的高侧窗(占据此前圆窗加高侧窗的高度)组成。十九世纪改建时,维奥莱-勒-杜克在一些局部(如临近十字交叉处的若干开间内)尝试着恢复了原始设计的四段式构图。

巴黎圣母院十字交叉处内立面第三、四层的小圆窗和小高侧窗。王南摄

教堂室内的光线绝大多数来自西立面和横厅的三大玫瑰窗,以及环绕建筑一周的高侧窗,这些巨大的窗户拥有瑰丽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窗户变得神秘莫测、美不胜收。

巴黎圣母院高侧窗彩色玻璃。袁牧摄

不过,圣母院中厅下部距离高侧窗的光源过远,因而显得光线不足,颇为幽暗,当然也更添一分神秘色彩。这实际上是由于第一次挑战如此巨大的空间尺度而遭遇的新问题,其后的沙特尔等盛期哥特大教堂,对此专门做出了更富于创造性的改变。

这里还需要提一下成就如此恢宏中厅的另一位幕后英雄——飞扶壁。

在罗曼教堂和早期哥特教堂中,中厅拱顶的侧推力被位于二层的高侧廊以及高侧廊开间之间的圆拱所抵消。大约在年,哥特匠师开始意识到,拱形扶壁可以抬升到侧廊和高侧廊的屋顶之上,在更高处给中厅以支撑。因为上升到屋顶之上的空旷区域,这种结构被形象地称作飞扶壁,它们一举越过侧廊和高侧廊的屋顶,“飞”抵中厅侧面支撑中厅的拱顶。目前所知最早的飞扶壁就出现在巴黎圣母院,这是圣母院值得自豪的又一项成就。

这些排列整齐、造型轻盈而富于动感的飞扶壁,为巴黎圣母院的外立面——特别是西立面以外的其他立面增添了丰富的表现力,尤其在半圆形的东部立面,呈弧形放射状的飞扶壁格外挺拔有力。从塞纳河上欣赏巴黎圣母院的侧影,钟塔和屋顶十字交叉处的尖塔固然为建筑提供了优美的轮廓,飞扶壁带给建筑的优美韵律则更加令人难忘。

塞纳河西望巴黎圣母院东侧圆弧形外观及飞扶壁之美妙韵律。*华青摄

圣母院的西立面和中厅都充满了宏大叙事的味道,而唱诗堂与横厅则可以被当作一个轻松愉快的过渡性乐章来欣赏。

唱诗堂位于中厅深处,中厅的高耸空间一方面把人的心灵向上方提升,一方面推动参观者不由自主朝向深处的唱诗堂前行。位于唱诗堂中心巨大的十字架和圣母哀悼基督的雕像成为所有人的视觉焦点。其背后衬着半圆形双重回廊,上方是沿圆弧形墙面展开的彩色玻璃窗,作为整个教堂中轴线优美的屏风和结束。

巴黎圣母院唱诗堂及横厅。王南摄

教堂内部除了中厅、侧廊、唱诗堂的壮阔空间,以及彩色玻璃带来的美妙光线外,一些精美的雕像(包括石雕、木雕和金属雕刻)把教堂装点得愈加庄严。

巴黎圣母院唱诗堂屏风木雕。王南摄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横厅南翼中原来曾有一组完成于年代的亚当、夏娃雕像,如今亚当雕像收藏在克吕尼博物馆中。这尊法国硕果仅存的十三世纪真人大小的裸体雕像,比例精确,姿势自然(呈微妙的S形站立),气度典雅华贵,如果不说,一般观众简直会以为这是文艺复兴巨匠的杰作。

巴黎圣母院原有的十三世纪亚当雕像,藏于克吕尼博物馆。

图片来源:Gothic:ArchitectureSculpturePainting

圣母院的终乐章

圣母院的终乐章,是其空间体验的高潮,也是其他法国大教堂无法比拟的奇观——巴黎鸟瞰。门厅两侧各有一座幽暗的小型螺旋楼梯,由此盘旋攀上钟塔,在塔顶一切变得豁然开朗,可以俯瞰巴黎最美的景色。

为此,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不惜以整整一节文字(即第三卷第二节“巴黎鸟瞰”),来浓墨重彩地描绘自己想象中的年中世纪巴黎的美景:

眺望的人气喘吁吁地爬到了钟塔上,首先就被那些屋顶、烟囱、街道、桥梁、广场、高塔和尖阁弄得头昏目眩。山墙、尖顶、墙角里突出的尖楼,十一世纪的尖石塔,十五世纪的石板尖顶方塔,碉堡的光溜溜的圆塔,教堂的有花纹的方塔,大的和小的,笨重的和轻巧的,全都一下子呈现在眼前。

虽然作家心目中最美的中世纪巴黎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古典主义、新古典主义的巴黎美丽依旧。站在圣母院钟塔向西望,永远是巴黎最经典的一道风景,左岸与右岸的美丽全部沿着蜿蜒的塞纳河一一展开,尽收眼底。

左手边是圣米歇尔大街两侧的拉丁区和圣日耳曼德佩区的古老屋顶,其中先贤祠(即巴黎的新万神庙)洁白明亮的穹顶凌驾于全部老建筑之上,统率这一地区,索邦神学院教堂的小圆顶和圣日耳曼德佩教堂古老的尖塔拱卫着先贤祠的穹窿。

目光再向左岸远处移动,立即会被荣军院闪耀的金色穹顶吸引,那是整幅画面里最闪亮悦目的色彩,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它和右手边不远处香榭丽舍花园绿树丛中大、小皇宫的玻璃屋顶隔着塞纳河遥遥相望,形成一条壮丽的城市轴线。荣军院金顶背后就是整个画面的最高点——作为现代巴黎象征的埃菲尔铁塔。

接下来把目光移向中部的西岱岛。画面正中高耸的尖塔,属于岛上圣母院之外第二重要的建筑——圣礼拜堂,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型哥特教堂却以世界最大和最美丽的彩色玻璃窗闻名遐迩;而它的后部圆厅,从这个角度看来确实如雨果所言,“好像是背着钟塔的大象的臀部”。

巴黎圣母院钟塔西望。请横屏观看。王南摄

最后,把目光投向右岸壮伟的建筑群。圣礼拜堂尖塔背后隐现的连绵起伏的屋顶就是卢浮宫建筑群,沿着卢浮宫向西的一片浓荫是杜勒里花园和香榭丽舍大街的林荫大道,绵延将近四公里之后抵达高大雄伟的凯旋门,形成全欧洲最壮丽的城市轴线。画面的最右边是位于右岸北端的蒙马特高地和屹立山巅、晶莹如玉的圣心教堂,那里仿佛是巴黎的世外桃源,成为所有艺术家的梦想之地。

除了上述标志性建筑勾勒出高低起伏的城市轮廓外,整个巴黎古城由千千万万米灰色外墙、深灰色斜坡屋顶的楼群组成。那些砖砌的烟囱、阁楼上的老虎窗和铸铁的栏杆花饰构成巴黎建筑的典型面孔。

有趣的是,钟塔上富有魔幻色彩的造型各异的怪兽,有些纯粹出自维奥莱-勒-杜克修复时的大胆创造,尽管看似荒诞不经,却很好地诠释了“哥特”这个词带给人的无尽遐想,神秘、诡异、怪诞乃至于恐怖——这与雨果塑造的加西莫多的形象不谋而合。

事实上,哥特大教堂的檐口、栏杆、吐水口等处,的确常常冠以各种真实动物或者幻想中的怪兽,这倒与中国古建筑屋顶上装饰的各种仙人走兽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建筑中浪漫主义的表现。

巴黎圣母院钟楼怪兽之一。王南摄

如果由钟塔东望,清晰可辨圣母院的十字形平面,而在中厅与横厅的十字交叉点上,有一座纤细秀丽的尖塔。许多文人都毫不吝惜对这座小尖塔的溢美之词。

雨果写道:“这座小钟楼的纤细和大胆不亚于旁边圣礼拜堂的尖顶,它比旁边的两座钟塔更加突出在天空下,挺拔、尖峭、剔透而且钟声洪亮。”而翁贝托埃科则更富于想象力地描绘道:“有谁说过,这支‘箭头’是用来把巴黎悬在宇宙的最深处?”

这座小尖塔恰到好处地为圣母院的第四乐章奏出一个完美的结束音。令人痛惜的是,在年4月15日的火灾中,圣母院的整个木结构屋顶,连同十字交叉处这座无与伦比的小尖塔一同化为灰烬。前文曾经指出,在几乎通体石结构的哥特教堂中,还保留着拱顶之上的木结构屋顶这一早期孑遗,这也是哥特教堂最大的火灾隐患——而正是这个薄弱之处,使得历经数百年岁月沧桑的巴黎圣母院又遭一劫。如今唯有寄希望于当代的维奥莱-勒-杜克,对经历此番磨难的教堂皇后进行精心修复。

巴黎圣母院中厅与横厅交界处的尖塔(于年4月15日的火灾中被焚毁)。袁牧摄

巴黎圣母院一方面是早期哥特大教堂的里程碑,另一方面保留了罗曼建筑的一些特征,同时由于漫长的建造历史,又带有哥特盛期之后晚期哥特建筑的特点,因此雨果将它称作“从罗曼式过渡到哥特式的建筑”以及“所有教堂的综合”。

除了丰富的历史风格烙印外,由于它位居法国的心脏,因此最终成为法国乃至整个西方文化艺术的不朽象征,正如雨果热情赞颂的:“这座可敬的纪念性建筑的每一面、每块石头,都不仅载入了我国的历史,而且载入了科学史和艺术史。”

(本文摘编自王南《拱尖天堂》,有删节)

本文作者:王南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师

原标题:《即将重修的塔尖,藏着哥特建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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